电竞只是一小撮人的狂欢

电子竞技能否成为一项主流体育运动?前不久，美媒《赫芬顿邮报》发表评论性文章，作者里奇·泰勒援引来自多家研究机构的数据，从电竞赛事奖金规模、观众人数等维度分析了电子竞技蓬勃发展之趋势。但英文科技媒体The Verge专栏作家吉米·谢尔顿(Jimmy Shelton)对此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谢尔顿认为由于受到种种先天不足的限制，电子竞技很难成为主流体育项目。在一篇以电竞纪录片《全员工作，全员游戏》(All Work All Play)为引子的文章中，谢尔顿详细解释了自己的看法。

“你为什么喜欢看别人玩儿电子游戏?”

与其他人一样，我的未婚妻已经多次问过我这个问题。她不明白，绝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但这其实很简单：我欣赏技巧。

鄙人对自己玩游戏的技巧引以为豪。尤其在第一人称射击游戏领域，我的水平比朋友和同事们都高。有段时间我也打比赛，却并不是最厉害的，这让我很恼火。原因很简单，我总是希望成为水平最高的那一个。

然后我就发现了电子竞技。

与勒布朗·詹姆斯和辛尼·克罗斯比相仿，职业玩家都是超人，有能力完成看上去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电竞与传统体育有一点重要差异：绝大多数体育迷都能理解在篮球或冰球的赛况，电子游戏——即便只从视觉角度来说——却复杂得吓人。

《全员工作，全员游戏》是一部专注于讲述电竞崛起的纪录片。在纽约翠贝卡电影节(TriBeca Film Festival)上，这部仍在创作阶段的纪录片播出了部分片段。这部纪录片讲述了几支《英雄联盟》战队，以及绰号“卡马克”的欧洲电竞组织ESL编程主管米卡·布里查斯(Michal Blicharz)的故事，试图将观众带入电竞世界，并通过聚焦战队的变化、宏伟比赛场景、庞大的观众基数和明星主播阵容，将电竞与职业体育进行对比。

卡马克在电竞圈内声名鹊起的故事很吸引人：他最早只打小型局域网比赛，与朋友们一道以此谋生;当卡马克计划将参加电竞比赛作为职业时，他那可爱的家人们予以支持——这是影片中最让我感动的一段剧情。后来卡马克加入职业战队，频频出战ESL规模最大且最富盛名的英特尔极限大师杯赛(Inter Extreme Masters)。

这部影片剧情连贯，与电竞密切相关，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优秀的一部以电竞为主题的纪录片。但它仍然令人十分困惑。我玩过《英雄联盟》，初略了解这款游戏的玩法，有时也会在Twitch平台《英雄联盟》的比赛直播。在《全员工作，全员游戏》前半段，影片试图向观众解释《英雄联盟》是什么，选手怎样才算赢得比赛，但随后镜头迅速切换到实际比赛画面——如果观众事先并不了解这款游戏的机制，就很难跟得上节奏。这也让我意识到，为什么电子竞技永远只会是一项小众赛事。

《英雄联盟》的基础玩法很简单，但普通玩家与世界级玩家之间的差距却是全方位的：攻击、防守、能力、升级、金币、策略、团队合作……熟练掌握这些机制并有执行力，是高水平玩家有别于庸手的重要质素。在任何时间任何环境下，高手们总是有能力判断应使用哪些战略和技巧。一名普通玩家要想成为电竞高手，需要付出常人所无法想象的努力，可问题在于，除非观众都很熟悉游戏本身，否则他们将很难评估一名选手的水平高低。詹姆斯很优秀，这是一目了然的事儿，因为你看，“小皇帝”隔着3名防守球员就能扣篮。电竞却与篮球比赛不一样，大众对它仍不熟悉，《全民工作，全民游戏》无法改变现状。

影片试图通过一些描述《英雄联盟》比赛场景宏伟，观众人头攒动的特写镜头，证明观众都很熟悉电竞比赛。但要想真正欣赏电子竞技，你需要的是理解参加比赛的选手，而不仅仅是他们所玩儿的游戏。这是《全员工作，全员游戏》的最大短板。这部纪录片将重心放在不同战队，而非战队内的每个选手身上。我曾在看完《独立游戏大电影》(Indie Game: The Movie)后对游戏开发者萌生敬意，因为它向我展示的是开发者个人生活，而非具体的产品。人与人之间更容易产生情感共鸣，小众游戏做不到这一点——除非受众已经是游戏的粉丝。

电子竞技将越来越流行，但它始终会以一个细分市场的形态成长，对大众的吸引力还不够。此外，电竞必须与时俱进，随着时间推移与游戏和玩家一起发生变化。过去几百年里，篮球(作为一项体育运动)变化寥寥，电竞游戏却一直在变化：从《雷神之锤》到《星际争霸》，从《光环》到《使命召唤》，直到当下流行的《英雄联盟》。人们的注意力会消褪，对任何一款游戏的兴趣都会逐渐减淡，今天的超级大作，明年就有可能无人问津。作为一名电子游戏玩家，我会一直电竞比赛，但在我看来，绝大多数观众不会如此长情。《全员工作，全员游戏》或许拍得很好，内容也有趣，但现状不会因这部纪录片而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