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当上了总统 游戏向何处去？

随着2016年美国大选尘埃落定，我们终于可以从这场前所未有的“权力的游戏”里挣脱出来，看一眼世界的前景。虽然在11月9日，世界线肯定已经产生了变动，但特朗普的胜利也必将对美国乃至世界的未来产生不可避免的影响。这其中，既包括我们这些大洋彼岸的玩家，也包括美国重要的文化输出领域——游戏产业。

一、历史不会让人们学到任何东西

美国东部时间11月8日早上，希拉里出门之前对比尔·克林顿说：我曾经跟美国总统睡了8年，现在轮到你了。她晚上回到家时，比尔问她：是特朗普到这儿来，还是我到他的大厦去?

上面这个笑话的原型来自两次输掉总统选举的托马斯·杜威。在1948年大选前，盖洛普公司根据对家里有电话和汽车的住户进行的民调得出结论：杜威代表的共和党将取得全面大胜。所有的主流媒体民调都支持这一结论，包括《纽约时报》、《华尔街杂志》等一众权威。对这一概念贯彻得最彻底的是《芝加哥论坛报》，他们用特大字号在计票结束前印出第二天的头版：“杜威击败杜鲁门”。

这张报纸如今是每个《芝加哥论坛报》的编辑都必须熟记的典故

然而每个人都错了。这里的“每个人”，指的是杜鲁门与投票给杜鲁门的那些人之外的所有人。在选举之前半年，杜鲁门乘坐一列火车在美国大地上的每一个铁路小站停留，向每个人宣讲他的理念，总行程长达31000英里。他或许没有听过“长征是宣言书、长征是宣传队、长征是播种机”这句话，但他以自己的方式践行了这个理念：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

1948年的总统大选的结局，是杜鲁门在党内、对手与主流媒体的一致唱衰声中，最终获得305张候选人票并连任总统。而这一幕几乎是仅仅12年前，艾尔弗·兰登与富兰克林·罗斯福之间对决的重现。在投票日的那个晚上，很多没有电话和汽车的人走出家门，将自己的一票投给他们信任的人，最终让那些坐在华尔街与第五大道俱乐部顶层的上流人士瞠目结舌。

这次，民主党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会输给一顶土掉渣的帽子

68年之后，共和党候选人唐纳德·特朗普在大选中再现了这一幕场景。在11月9日之前，几乎没有人看好他能够触碰到总统的宝座，甚至在开票当日早上，民调还显示他仅有20%的胜率——然而当最终收官的时刻到来时，所有的数据都显得丑陋、诡异并不再可信。

我从事政治数据研究30年，今晚，数据死了。对于这届大选，我已错得不能再错。

——迈克·墨菲(Mike Murphy)，共和党资深政治顾问

这张图再好不过地诠释了什么叫“大戏”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历史只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惊人雷同的愚蠢错误，这种错误不仅仅在某一领域发生。郁金香事件不过是上演过无数次的贪欲爆炸，雅达利崩溃也必将成为被市场重复的悲剧，只要人性依旧，这些奇迹或惨景就总会重现。

二、“铁锈带”(Rust Belt)里的产业工人，会不会买一份60刀的游戏?

I saw it written once that the definition of insanity is repeating the process over and over and expecting the outcome to suddenly be different.

——Joseph Andrew Stack(1956-2010)

2010年2月18日，53岁的前计算机工程师乔·斯塔克驾机撞上IRS(美国国税局)在奥斯汀的一幢办公楼，造成2死13伤，他自己也当场毙命。这个会写代码、会多种乐器、会修柴油机和屋顶的宾夕法尼亚人在遗书中写道：“我记得大萧条前股票市场崩溃的场景记载，那些富有的家和企业家在搞砸一切后如何纵身跳出窗外……而现在，当他们饕餮我的尸体时，我选择不再假装‘一切照常’会就此终结，我只是受够了。”

乔·斯塔克只是一个极端的样本，而他的遗言并未在网络上掀起什么浪花——事实上，FOX、CNN将他描述成一个具备天然反社会人格的人。一年之后，当几万人举着“我们是99%”的纸牌发起“占领华尔街”运动时，主流媒体同样在两个月内寂然无声，在和驱逐这些主要来自五大湖区与纽约州的穷人们之后，仍然是岁月静好。

但是这些人们在2016年发起了报复。与令人大跌眼镜的英国脱欧结果一样，沉默的大多数最终主宰了大选的结局。他们来自被称作“铁锈带”(Rust Belt)的区域，从1970年开始，随着美国工业与制造业的衰退——或者“全球化浪潮”的兴起，这些地方持续不断地失去人口与收入，这一趋势在冷战结束后达到了高峰。比如21世纪头10年，仅仅底特律就失去了25.7%的人口，而“铁锈带”的普通家庭收入更远低于56516美元(U.S. Census Bureau，2015)的美国平均中位数收入。当互联网浪潮彻底兴起时，曾经位于纺锤形社会结构中段的工业与制造业从业者，顺利地完成了阶级坠落，掉入到穷困乃至赤贫阶层。

事实上，“铁锈带”从1970年至今已经失去了将近50%的人口(Wikipedia)

统计显示，美国有700万年龄在25至54岁之间的男人赋闲，占这个年龄段男性人口超过15%。而这部分住在“铁锈带”里的白人、工人、穷人的总数，几乎占据了美国选民数量的40%。这是一个被忽视的可怕数字——当民主党与共和党甚至连他们的选票都不再重视时，他们在社会结构中失去了价值，甚至不如包圆了服务业的非法移民。60美元可以换来一部3A游戏大作，可能是硅谷某个码农的周末晚餐，也可能是非法移民避开税收的一日收入，对于承担税收、福利微薄的他们而言，却可能是一周的生活费。娱乐、电影、游戏……没有任何一个产业为他们服务，也不会有任何一个渠道替他们发声。

资本没有国界，资本家却有。当资本家用最省力的方式为自己谋求最多的利益时，出现的最大问题并非资本，而是分配。

冷战后最重要的两条线，它决定了谁将被抛弃、谁将被青睐

这个时候，特朗普出现了。具备讽刺意味的是，贫困的中产阶级与无产阶级，却需要一个站在社会顶端的大资本代言人为他们发声。宾夕法尼亚、俄亥俄、密歇根、威斯康星和爱荷华，这些传统政治意义中的摇摆州，在2016年全线翻红，并非因为共和党良心发现，而是因为特朗普这个某种意义上的独立参选人重新找回了那些沉寂已久的选票。

特朗普所到之处，吸引了成千上万的人，特别是白人蓝领阶级中的男性。这是最近几十年来被全球化浪潮抛弃的选民。在自由贸易政策的推动下，他们失去了大量的就业机会。虽然官方公布的失业率只有5%，但是在上述的地区里，失业率要高得多。另外，还有大批人根本就放弃了就业的努力，依靠家庭或者是福利生活，男性受到的打击比女性更甚。

密歇根州冒雨排队参加特朗普拉票集会的民众。本次大选的有效投票人数达到2亿人，2012年仅1.2亿

独立宣言中写道：“人人生而平等。”但今天的美国却以罕见的阶层撕裂告诉我们，平等在社会中已经是一个近似消亡的概念。当加州伯克利的天之骄子们轻蔑地嘲弄“密歇根有50%的选票来自那些连大学都没有读过的人”时，这些被遗忘的、沉默的大多数用选票愤怒地作出了回应：“我们也曾被称为中产阶级!”

对于代表民主党的希拉里来说，要保证华尔街的金主在全球化的进程中继续是最大的受益者，用开放边界与开放市场的方式使得资本的转移更容易、劳动力的价格更低廉，却并没有考虑到谁来买单、买多久的问题，因此她的失败也算是理所当然。

回头看去，民主党人比尔·克林顿1993-2001的8年执政辉煌，本是时事造英雄。从游戏业界而言，那时风起云涌的Sierra、id Software、Interplay除了确实自身够硬之外，也是由于赶上了互联网时代的班车，同时雅达利崩溃后重生的游戏市场范畴也足够巨大和宽容。新中产崛起与旧中产坠落的时代为何会创造巨大的动能?拿世代主机更替过程中出现的游戏打个比方，就像横跨5个平台的《GTA5》所产生的销量，不一定后无来者，但肯定前无古人，只是这种丰功伟绩往往只被人看到表面风光，却未必愿意去考证潜藏在水面以下的危机。

湖区摇摆州全面翻红，加上佛罗里达的沉重一击，导致希拉里最终彻底败北

但如今，这笔债该还了。难道“铁锈人”们就没有游玩《战地》、《使命召唤》、《刺客信条》的权利吗?难道他们不希望回到被尊敬、生活富足、拥有理想与未来的时代吗?“面包和马戏”，是统治阶级喂养产业工人的老把戏，当面包与马戏都消失不见而人还活着的时候，阶层之间的分歧与撕裂就变得理所当然，甚至更加激烈、更加。

三、如果政治正确不再高于一切正确，游戏会怎么样

I’m not a politician, and have never wanted to be one. But when I saw the trouble our coun was in, I knew I couldn’t stand by and watch any longer. Our coun has been so good to me, I love our coun, I felt I had to act.

——Donald J. Trump 2016.10.22 Gettysburg Address

之所以说特朗普几乎是一个特定意义上的独立参选人，是因为他的出身、经历与参选目标，和两党传统意义上的参选人几乎完全不同。他口无遮拦、无视一切政治正确，声言要在墨西哥边境筑墙、拒绝穆斯林进入美国、在各种场合怒英政治与大资本(身为一个大资本家!)，主流媒体因此将他打扮成一个搅局的小丑，从未想过他能够完成登堂入室的壮举。

杰布·布什：我受不了他一直在攻击我的家人……他甚至还指责我母亲，你有本事应该去和我母亲过过招，她是我知道最强硬的人，我很庆幸是她的孩子。

特朗普：那你应该让你妈来竞选。

——2016年2月13日，共和党党内第九次电视辩论(7天后，布什退选)

但几乎被所有人忽视的一点是：特朗普首先是一个商人。没有传统精英政治光环的加持，反而让他变得灵活主动、不循规蹈矩。他知道什么是有效的伪装，什么是有价值的行动，以及得利的时机在何时出现。对于这场大选之路来说，真正的转折点出现在他向林肯致敬的葛底斯堡演说。

当时我就念了两句诗……

Law and Order的对立面，就是霸占美国主流社会意识20年甚至更久的Political Correctness(政治正确)。它产生的原因是美国历史中存在对女性、同性恋、少数民族(黑人，华裔，拉丁裔)、穷人等各种弱势群体歧视，为了纠正这些观点，在语言与行为上加以“特别尊重”的行为。它的初衷是好的，但随着事态的演变与社会结构的变化，政治正确已经成为了因为政治需要，把一件事定为应该鼓励提倡支持,而不论这事在当前条件下是不是该鼓励提倡支持的行为。

《环球时报》：如果特朗普上台，你认为会对你的实际生活发生什么影响或改变?

受访女性华人：最实际的一点就是，我不需要跟男人上一个厕所了。之前奥巴马颁布行政命令，要求给变性人、跨性人、双性人以及自以为自己是别的性别的人自由选择厕所的权力。也就是说，一个男人进入女厕所是合法的。这也许是美国的一种政治正确，但它让我这样的女人没有安全感。

厕所不分性别，只是政治正确的荒谬一角。事实上，今日美国的政治正确已经蔓延到社会文化的方方面面，无论是日常行为、称呼、交际规则，还是企业经营、文化娱乐产业甚至游戏业，政治正确都如同病毒一般无孔不入。进入21世纪，《辐射3》悄悄地取消了杀小孩的设定，《星战7》的白兵头盔下面藏着个黑人面孔，《Rapelay》在北美被起诉，在美国发行的《三体》被女权编辑改得面目全非，女权主义者抗议《魔兽世界》中“泰兰德的沉默”涉及性别歧视……

离谱吗?其实我觉得这还算轻的，被差点搞死的《博德之门：龙矛堡围攻》才叫惨

双重标准与矫枉过正，共同构成了美国政治正确的奇观。也许，“麦卡锡时代”太短，没有文革那么长，不至于给美国人造成椎心泣血的痛楚——但长久的温水煮青蛙，已经让那些受迫在政治正确下太久的人们有点喘不过气来。在约翰·卡马克和约翰·罗梅罗的时代，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在游戏中喷射鲜血与，《情圣拉瑞》也能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但今天的游戏大厂比如EA或UBI，几乎已经到了不在封面上放一个黑人或拉丁裔就不敢卖游戏的地步。

如果说之前的政治正确是一种平权的思潮，那么今日的政治正确已经变成了掌控思想、掌控文化产业的一种工具，而且这工具在成为某些产业的绞索的同时，更能够为另一些人和组织带来巨大的利益。“政治正确高于一切正确”，是实际执行的标准，在这种情况下人人自危，甚至说“道路以目”都并不过分。当无形的枷锁套在每个人的头上时，创造力与想象力已经不可能再散发出昔日的光辉。

什么是政治正确?政治正确就是会让你的emoji表情变得无限长的东西

四、两位总统候选人与游戏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然，对于一国的元首而言，游戏业或游戏本身或许只是社会生活中一个小小的角落而已，但它同样意味着我们在未来能够享受到多少更具备价值的精神体验。

几乎可以确定的是，假如秉持政治正确观念的希拉里上台，那么游戏业成为政治牺牲品的前景将越发明朗。为了拉拢支持者，进一步强化政治正确的统治观点，希拉里会无情地将那些敢于触碰底线的游戏公司送上屠场。早在2005年，她就抨击《GTA:SA》是“无声的瘟疫”，并力促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对Rockstar发起彻底调查。在担任纽约州参议员期间，希拉里多次要求修正北美娱乐软件评级委员会(ESRB)的标准，甚至联手多名民主党议员提交法案，还跟已故的Scalia大法官吵得不可开交。

为了希拉里拿GTA开刀的事，好多GTA玩家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毕竟总统选举已经结束了，从我们这个世界线来说，特朗普对待游戏好像没有希拉里那样坚决的态度。虽然他在2012年也曾跟风喷过电子游戏的对青少年的影响，不过就总体而言，未来的美国总统和游戏的缘分还是不浅的——有趣的是，他的游戏也充满了政治不正确。

这个口号喊完了他就没动静了，鉴于他每日推特更新超过20条，这也就是蹭热点

早在1989年，在特朗普的事业如日中天时，他就被好几家玩具公司邀请，做一个“特朗普的品牌游戏”。他设想的游戏规则跟他的人生如出一辙：3-4个玩家共同游戏，以买卖地产为主线，买光所有地产后财富值最高的就是赢家。初版游戏中的地产物业有8种属性和6种格局，还有8种不同类型的Buff卡片。

当米尔顿·布拉德利(有124年桌游制作历史的老牌企业，被称作桌游界的劳斯莱斯)最终设计完成时，已经忍受了大量来自特朗普的创意轰炸。身经百战的神皇表示：“这个游戏看重的可不是运气，而是才华。如果玩家有商业能力的话，他们能从这里学到很多。”

看着就特别有气势，对不对!

最终，当名为《Trump：The Game》的游戏在1989年5月发售时，配上了一个今日看来也颇为有病的slogan：“总会输的，就算你赢过(It's always possible to lose, even for someone who's used to winning)”。有趣的是，这句话的贡献者正是特朗普本人，起因是拉斯维加斯的赌场老板鲍勃·斯图帕克要跟特朗普玩一局赌注100万美元的游戏，而特朗普果断拒绝。

特朗普最初预期这部游戏能卖出200万份，但一年多之后，他终于承认这游戏“可能太复杂了，有点像高级商业管理”，他曾经要把部分游戏收入捐赠给慈善机构的许诺最终也不可考。2004年，在特朗普的真人秀《学徒》上映期间，这款游戏被重制，并配上了一个更加有病的口号：“你被炒了!(You’re fired!)”，这句话也是他在节目中的名言。

然而我想特朗普现在确实想说这一句

《Trump：The Game》在很多场合被评为“特朗普最失败的商业策略TOP XX”，特朗普本人的辩解是“智力桌游应该比三岁孩子的MONOPOLY更复杂一点”，而《华尔街日报》的评论家则尖酸地回应：“是啊，只要你以特朗普的方式(Trumpian way)去玩，你总能变富的。”

在尝试过桌游之后，特朗普并未停下奔向游戏的脚步。《唐纳德·特朗普的地产大亨》(Donald Trump's real estate tycoon)是2002年动视推出的一款模拟经营类游戏，这部游戏从诞生伊始就饱受抨击：大部分人认为这是一部裸抄袭《模拟城市》的伪劣作品，虽然Gamespot给出了7.2分(评语：“Incredibly Boring!”也是够了)，但坊间风评依旧不佳。游戏的主题当然是开发房地产：商业、酒店、办公室和住宅，然而与其他模拟经营类游戏不同的是，特朗普本人会在游戏里每6个月检查一次你的财政状况。如果他非常满意，那么You’re Promoted;如果他不满意，那么就是《飞黄腾达》里那句著名的You’re Fired!

我之所以这么好看，是因为我有钱

另一个颇为奇特(?)的设定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PC版本中，如果在游戏中的5个城市都取得了一定的成就，那么玩家就有机会与特朗普本人对决——但是你赢不了他!你永远也赢不了他!如果你成功地在经营结果上超过了他，那么游戏就会强制结束。这个设定在鼓励玩家挑战运营难度、进行合理规划的模拟经营类游戏中别无分号，如果是今天一定会被各路玩家喷得狗血淋头。

然而，特朗普想必是不在乎的，就像他从来不在乎政治正确那样。

五、对美国未来文化与游戏产业发展倾向的预判

虽然特朗普成为了总统，但几十万亿的外债不会瞬间消失，几百万人急需的就业岗位也不会瞬间出现，一切都需要慢慢来。以“贫困中产”为基本盘，以“反政治正确”为态度，以“实用主义”为施政纲领，未来4年的总统任期里，特朗普的影响力将逐渐渗透到媒体、互联网产业、电影、游戏等各类文化领域之中，而这其中带来的变革也将是逐一呈现的。

按照《新葛底斯堡演讲》的纲领来判断，美国在未来将进入反全球化的战略收缩阶段，主动构建一部分贸易壁垒，通过吸引制造业回流和提升工业竞争力来解决贫困中产的实际生活问题，这是“面包”的来源;与之对应的，服务于美国人的文化类产业，也将回归“马戏”的职责，通过题材、形式与内容的转变，更加贴近美国人的生活。

长期以来，美国游戏过多地承担了意识形态输出的重任，在任何一类游戏中都不忘记宣传“普世价值”的概念：我们都曾对《使命召唤：现代战争》系列中的“中东核爆”和“NO RUSSIAN”记忆犹新，但在意识形态的主导下，也曾出现过《国土防线》和《战地4单人任务》这种奇怪而愚蠢的内容。如果特朗普能够成功拉动本土需求的增长，游戏中的政治正确与意识形态因素有可能被不断地淡化，最终形成更加稳健的内容结构。仍以FPS为例，曾经绝对政治正确的反纳粹题材是否会重新抬头，取代当前越发软弱无力的近未来科幻题材?独立战争与南北战争是否会重新成为美国玩家的爱国主义教材?这些都很有可能。

11月4日发售，然而这游戏的人数已经快崩了吧……

另一方面，则是其他类型的文化输出概念的矫正。众所周知，好莱坞的“反川”浪潮是颇为极致的，民主党在大选期间甚至推出了大批明星共同为希拉里站台、抨击川普的视频。但是资本终究是不能和钱过不去的，随着美国本土影视、漫画题材消费的触底，一方面要讨好支持总统的选民，另一方面来说把文化产品卖出去就成为当务之急。“超级英雄”与“天外来客”的题材在经过十余年的挖掘之后，其新鲜感与内涵都已濒临绝境(更别提DC和漫威花样作死地搞政治正确)，如何调整方向，与特朗普政府形成默契与妥协，将是未来几年内影视动漫制作者的核心问题。

其实漫威那边比DC还要狠一点，多年的老粉都骂开花了

最后，特朗普应当会主动向互联网世代的企业和新中产阶级提出妥协的方法，给予他们保障利益的措施，或更多有利于资本活动的空间。今日的硅谷不仅是码农冒险家的乐园，也是华尔街资本的应许之地。在可见的周期内，特朗普绝不会放弃以互联网为主导的产业发展前景，而是需要竭力平衡新旧产业之间的份量。

就连扎克伯格都曾经因为“反川”态度不够坚决遭到痛骂，可想而知整个硅谷是什么态度

大规模的精英出走和企业流失，是美国经济不能承受的，纵然是沉疴也吃不起这副猛药。因此，互联网创新与信息技术革命的升级，乃至新一批“独角兽”企业的出现，将是大势所趋，而其中的受益者将不仅仅是美国人，其范围将蔓延至全世界。

整个硅谷只有Peter Thiel向特朗普捐了1000万刀，代价是差点与所有朋友割袍断义

六、今后的世界，不应该只是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当普世价值让位给实用主义，当政治正确败给法律与秩序，我们应当为此而感到庆幸：即使美国不能Great Again，我们也终于在这一年跨入了继续维持和平的世界线，以便在未来多享受一些精彩的游戏，和可能更精彩的人生。与叱咤政坛30年、以态度激进著称的希拉里比起来，以保守、收缩、重商为战略的特朗普，将让美国与中国减少明面上的热战可能，在和平的环境里带来更多的机会。

对于2016年而言，这一年的变故实在太多太多，多到今年高考的文科生很可能会被知识点搞崩溃。然而人类历史的进程就是如此，你若称其为戏剧性，它便会以车轮的身份无情地告诉你：这是必然性。游戏产业的发展、进化与变革也是如此，倘若一款或一类游戏、或一个游戏企业不能代表先进科技的发展需求、不能代表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不能代表广大玩家的根本利益，那么它无论曾有多么辉煌的过往，也必将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中。

最后送上4chan网友改文的JOJO立，祝贺神皇当选